【盾冬好莱坞AU】好莱坞没有心（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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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见斯蒂夫·罗格斯之前，巴基曾以为自己爱过许多人：男人和女人，圈内人或者圈外人，他以为自己至少在开始时总是爱过的，那份胸口的悸动就是爱，那份皮肤上的温暖就是爱，只不过后来狂热降温相看两厌了而已。但是如今，他已经不那么想了，他已明白真正的爱其实并非火焰，而是星光，火焰无论多么煊赫，终将化为灰烬，星光却足以照耀人的一生。
“你他妈傻逼啊！”娜塔莎毫不客气地评论道，“既然你爱他，他爱你，那你当年干嘛哭哭啼啼要分手？既然当年分了手，现在又为什么想回头?你嫌命运不够跌宕起伏，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不是？”
“是啊，想想真心蠢，”巴基忍不住笑出来，“你该少用F开头的词，小娜，这样不淑女。”
“滚蛋吧你！”娜塔莎朝他竖起中指，“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有闲心说笑话？”
“我也觉得很惊讶，但真的，这会儿心情的确蛮轻松的。”
“轻松你个大头鬼啊！”娜塔莎猛翻白眼，“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他妈就是圣母病发作，见不得人受苦，你脑子清醒点行不行？罗格斯自己作死，又不是你的责任，和你有什么关系？都过去三年了，在好莱坞有几段感情能撑过三年？你干嘛非要陪他一起跳火坑？”
巴基不得不承认娜塔莎又一次戳中了要害，她一向是最了解他的人，而他也一向折服于她敏锐的判断力。假如现今斯蒂夫·罗格斯没有坐困愁城，依旧风光无限，或者他已经有了新的对象与新的感情，那么巴基大抵不会如此选择，他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走自己的路。毕竟，人不见得必须拥有星星，只在那一点微光的照耀下，便足以继续向前走了。当初他决定与他分道扬镳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巴基坚信，在这世上肯定有更爱斯蒂夫的人存在，会有一个更好的、更适合他的对象在不远的将来等待着——当然会有那样一个人的，那可是斯蒂夫·罗格斯啊！
以至于三年之后，当他猝不及防间突然听到斯蒂夫出柜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他一定找到那个人了，他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巴基甚至百感交集地想象斯蒂夫肯定会带着那个必定比他更好也更合适的真命天子去星巴克喝咖啡吧？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闪光灯如何闪，就像他曾经可笑地念叨过的那样，尽情享受平凡人的小小快乐。他就会明白当年与巴基分手是无比正确的决定，他的疤痕终将平复，他就会原谅他曾经伤过他的心了。说不定那时候，他们还可以重新做回朋友呢，那样就实在太好了。
可是，巴基真的没有料到，事实竟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并没有另一个更好的人出现，有的只是床头柜上摆着的一堆处方药以及斯蒂夫脸上小心翼翼到令人心碎的神情……上帝啊！他都做了些什么哪？
“……没话讲了？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他妈真的无药可救！”娜塔莎气结，她望向房间另一边的布洛克•朗姆洛，朗姆洛朝她一摊手：“别看我，我没辙的，在你来之前我嘴皮子都磨破了。”
女王陛下把另外一根中指赏给了他。
“詹姆斯，你真的确定自己想清楚了？你知道你会面对什么吧？绝对不只是有人会叫你‘卖屁股的死基佬’这么简单，那些混蛋一定会拿海德拉说事儿的……”讲到这里娜塔莎刻意停顿了一下，想要在巴基脸上捕捉到瞬间的动摇，却未能如愿，于是她继续说下去，“你再想想吧，行不行？我们那么辛苦，付出了那么多，用了那么多年才好不容易摆脱它的影响，可你现在却执意要重新跳回那潭脏水里去？”
“我从未真正摆脱海德拉，小娜，”巴基叹息道，“那些事已经发生过了，它们就会一直在那里，永远在那里，你不能当他们不存在。长久以来我只是、只是努力不去想而已，真的连想都不敢想，说实话我怕得要命……但是，当我真的下定决心的时候，忽然就不觉得害怕了，我忽然发现其实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我即将面对的局面并不会比恐惧本身更吓人——所以，是的，没关系，让他们来吧，我准备好了。”
娜塔莎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坚定，不由急切起来：“可是你的前途怎么办？你已经演上男主角了，票房甚至还不错，这么多年我们终于看到了一点曙光……”
巴基脸上终于现出犹豫和不舍，但转瞬便重归平静：“是很可惜啊，不过环境如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幸好，不是只有好莱坞才有戏演。”
“所以你就甘心演一辈子舞台剧了？”
“也许还有电视剧？毕竟小银幕相对而言比较多元化，应该更容易找到工作……”
“詹姆斯，我不是真的要和你讨论事业转型问题，该死的那关我屁事，你跟那个没用的老头子聊去！”
巴基温柔地微笑着：“别生气，小娜，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了我好。”
“也许我们可以再等等，”被称作“没用老头子”的朗姆洛说道，“现在是你事业发展最重要的时期，也许再等两三部电影，等你彻底站稳了脚跟，等我们准备万全，那时将是最好的时机……”
“承认吧，布洛克，永远都不会有‘最好的时机’的。机遇会接踵而至，危险也会与日俱增。我走得越远，爬得越高，越是挡别人的路，‘海德拉’这个炸弹爆炸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是可想而知的事，我们永远没办法真正准备完全——所以，就是现在了。与其始终提心吊胆，不如自己把这颗炸弹引爆，坦然接受大众的审判。我选择面对我的过去，然后彻底把它解决。”
布洛克•朗姆洛默然。
“……值得吗？”娜塔莎的眼中全然都是悲悯。
巴基微微闭上眼，斯蒂夫紧皱的眉头与悲伤的微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觉得是值得的，”他说。
——如果真的没有一个更优秀的伙伴陪他共渡难关的话，他总不能独自和风车战斗吧？
“那你能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不是指此时此刻，甚至不是在这场风波之中，我是说等尘埃落定以后，三五年、甚至更久之后，当你和你的金发甜心没那么腻歪了，不再像罗密欧和朱丽叶一样鸡血上头，那时候你去电影院看电影，会不会想‘假如里面的男主角是我就好了’？会不会想‘当初如果不那么傻，现在我说不定也已经如何如何了’？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巴恩斯？”朗姆洛则问。
“我真想回答‘无怨无悔’来着，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应该会后悔的——是人多多少少都会后悔吧？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后悔也是代价的一部分……只是，如果今天我没有如此决定，就算多年以后什么问题都没发生，我顺利达成了梦想，我想自己也还是会后悔的，只不过后悔的理由就是当初为什么没有挺身而出了，我一定会问自己，怎能对他的遭遇视而不见？布洛克，我宁愿做过了再后悔，也不愿将来有一天，后悔自己不够勇敢。”
他不能再把他丢下不管了——是的，他依旧热爱表演，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比一天更爱了。在这世上能够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当作职业，能够同时收获必要的金钱、成就感以及自我满足，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但是，比起这个，在这世上还有一件更加幸运的事，那就是你在爱着一个傻瓜同时也被他深深爱着，即使错过了也依旧有可能重新寻回彼此。那个傻瓜，几乎拥有一切却从未骄矜自得，始终笨拙而执拗地活在人群中，纵使与全世界为敌也不知道逃跑。
他得留下来看着他，时刻准备揪他的耳朵或者踹他的小腿，因为真的没有其他人能做了。
他真的没办法再丢下他一次。
他做不到。
***
两天之后，深夜，希尔顿酒店。
一关上房门，斯蒂夫就将巴基压在墙上亲吻，直吻到两个人快要喘不过气来为止。
“上帝啊，你不该来的，”他捧住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急促的呼吸声彼此应和，“这样实在太危险。”
“我想你了。”巴基回答。
“我也想你，巴基，我也想你，见鬼的，简直太想了，但是……”
“闭嘴吧，没有什么但是,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可不应该这么快，这样太冒险了，万一……”
“那就放开我？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巴基挑眉。
斯蒂夫咕哝一声表示反对，将头埋在巴基颈侧，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巴基不禁笑出声，伸手揽住斯蒂夫的腰，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彻底放松身体。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后悔，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但至少此时此刻，巴基很清楚，自己的内心的确是平和安宁的，没有悔恨亦没有愧疚，唯有心安理得，而他已有多少年不识此间滋味了？
错便错吧！不如索性错下去，直到无路可走为止。
“我爱你，斯蒂夫。”巴基在恋人的怀抱中仰起脸来，那瞬间斯蒂夫的表情几乎快要哭了。
他不想让他哭，他们都有太多的泪水留给了过去，他们又有无尽的险阻横亘在将来。那么在一切结束之后，在一切开始之前，把这珍贵而静谧的夜晚留给彼此好不好？
“嘘，别说话，”巴基微微笑，命令，“吻我。”
良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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