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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流淌一如年少时模样,想避世更要在世上

【盾冬/叉冬】凛冬将至(11)

解谜章,我勤快的把自己都感动了

你们到底是对大盾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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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烛焰

 

子夜时分,夹杂着破碎雪花的寒气从长窗的缝隙间钻入鸦巢下的藏书塔,科尔森学士遣散仆从,将窗户闭紧,从桌上拿起即将燃尽的牛油蜡烛,准备回卧室休息了。

可是忽然之间,他却发现屋内还有人在。

“谁?”学士惊呼,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那人慢慢从书架的阴影中踱出,来到烛光下,他体型高大,一身漆黑装扮,生着棕红色的头发和浓密的络腮胡须。

一个长城上的守夜人?科尔森的确听说了城中有守夜人到来,但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藏书塔里?学士惊疑不定。

 

“科尔森师傅,你认不出我了,是吧?”那人开口对他说。

他的声音莫名熟悉,仿佛记忆里一个应该牢记却忽然遭人遗忘的重要片段,可是一时之间,科尔森却无法想起来。

“你忘了我了,学士,”来人继续道,“那么你还记得国王大道上的响龙客栈吗?还记得在那里你曾遇到过一个年轻人,你曾告诉过他学城里的黑曜石蜡烛的故事吗?”

 

“天哪!”科尔森猛地睁大了眼,突如其来的震惊几乎令他无法握紧手中的火光。烛焰扯动着来人变形的影子在墙壁上舞蹈,忽而像一个高大的成年人,忽而像个身形矮小的少年,忽而甚至像是什么可怕野兽。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这不可能……”

来人微微一笑:“在那个客栈里你对我说,学城之中,当每位助理学士立誓成为学士的前一晚,都必须在地窖中守夜,只有一支黑曜石蜡烛为伴。他必须在黑暗之中度过那一晚,除非能点亮那支蜡烛,当然,一位又一位年轻人无论怎么尝试,都只有徒劳无功。据学士们所说,这是为了告诫新任同行,一个人纵然满腹学识,却也并非无所不能——这故事我没有记错吧?”

“……是的,”听到这些细节,科尔森已再无怀疑,那个名字在他的舌尖上颤动,“斯蒂夫王子……不、不,陛下,我不明白,您不是已经……您的样子怎么……”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个谜题的答案了,学士,”斯蒂夫对他说,“借助心树上的脸,我已看到了那答案:总有一天玻璃蜡烛将会亮起,如传说般那样发出明亮光焰,那是龙的魔法、火的魔法……至于我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是同样,你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其实并不是我,至少并不是真正的我,我原本的躯壳正长眠于长城之外的冰雪之下,与远古鱼梁木以及世界之心为伴……是的,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我已经死了,我此刻的形象也只是魔法的结果,三眼乌鸦的魔法、冰的魔法……就像是原本不能燃烧的黑曜石绽放出的虚假光华……”

伴随着他的话语,异变开始在科尔森眼前发生。蜡烛的火苗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得忽明忽灭、闪烁不定,在这光与暗交替眨眼的奇妙幻境里,斯蒂夫身上的红发和胡须在不断缩短消失,金色的长发从他的皮肤下面钻出,瀑布般披泄在他宽阔的肩头;然后,他的身形开始缩小,鼓胀的肌肉逐渐平缓,脸部的线条变得温和而秀致,现在他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临冬城地下墓穴里的那座半身雕像了。

科尔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一切,紧张到几乎无法呼吸,而斯蒂夫的样貌竟然还在继续变化着,他的全身由内而外泛出白亮的光辉,不断增强、越来越强,直至整个人的轮廓都开始模糊不清,如同一大团发光的融化的白金——学士努力睁大眼,试图看穿这刺目的光团,一双眼睛因疼痛而流泪不已:他看见了,在那光亮的中心有一匹毛发如金的冰原狼,两只蔚蓝色的眼珠就像是夏日里的晴朗的苍穹。

学士手中的牛油蜡烛终于跌落,他屈膝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止不住剧烈地颤抖。“老妪(和战士一样,是七神的一个化身)啊,”他下意识地祈祷道,“愿您手中的金灯指引我吧……”

 

在这夜深人静的此刻,在只有两人相对的古老藏书塔中,不可思议的魔法的幻境无声无息消失了。站在科尔森面前的,又变成了那个他最初看见的高个子守夜人。

“你看到了什么,科尔森师傅?”已故的北境之王在那具虚假的躯壳里发问。

“狼……”他的学士依旧惊魂未定,“我看到了一匹金色的冰原狼……”

“那是罗格斯,我的伙伴,”斯蒂夫回答,“当我的上一段生命即将结束之时,罗格斯和它的伴侣找到了我,它们带给我森林之子的魔法,领我去寻找三眼乌鸦……那时我才知道,我不止是一个天生的异形者,还是罕有的绿先知,我注定的命运就是化为心树的一部分,在冰雪之下的漆黑洞窟里逐渐腐朽,那就是我的最终归宿。”

“可是您回来了啊。”科尔森忍不住插口。

“是啊,我回来了,”斯蒂夫脸上的表情渐渐软化,眉宇间泛出怀念与哀愁的涟漪,“因为我必须回来,学士,必须回来……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对巴基说过,我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让他等着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弃承诺。”

 

“天哪,陛下……”科尔森感叹,他几乎不忍再说些什么,他刚刚恢复正常的眼中又流出了泪水,这一次是感动与同情的眼泪,“王子殿下他……王子殿下一直在等您回来,他告诉过我,他梦见自己变成狼和您在一起,只有他坚信您一定会回来的……天哪,我当初还以为他因为悲痛过度产生幻觉了呢……”

“我知道,”斯蒂夫将头侧向一边,语气中充满了酸涩、欣慰以及无限爱怜,“巴基大概也是个异形者,奔狼之血中本来就蕴含特别的力量……那笨蛋、那笨蛋总是死心眼,我怎么放心的下他呢……”

“现在好了,这真的是太好了……王子殿下终于等到了您。我明天一早就去求见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会多开心啊!”科尔森笨拙地擦着眼泪,由衷为他的两位主君高兴。

斯蒂夫却缓缓开口:“我已经见到巴基了,他应该也认出了我,但我……但我没有和他相认……我告诉他让他忘了我……”

 

“什么!”学士震惊彻底乎遗忘了起码的礼节,径直问,“您怎么能这么做!”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替巴基分辩:“陛下,您是不是听说了一些流言?我担保那多半都是子虚乌有。说实话,巴基王子这几年实在过得很不容易,他的坚强意志足以令最高贵的alpha都为之羞愧,他的处境确实是、确实是太难太难了,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请您听听我的谏言吧,如今这一切真的不是他的错,请您不要责怪他……”

“我怎么会责怪他呢?科尔森师傅,你怎么会这么以为?”一个令人心碎的微笑浮现在斯蒂夫削薄的嘴唇边,“是的,起初我是有点、有点失落:我由衷嫉妒那些站在他目光里的人,嫉妒能与他轻松交谈的人,嫉妒那个……给了他孩子的人,嫉妒他们活生生的生命与宽广的未来。那感觉几乎令我无法自抑,令我胸腔里早就不再跳动的那颗心都仿佛撕裂——但那只会让我痛恨自己,我怎么会责怪巴基呢?”

“那您就该和他相认啊!他是多么爱您,多么期盼您的归来!”学士不甘心的辩白道。

“我怎么能够?我已经死了啊,我此刻只是借用我的伙伴罗格斯的身体而存在,无论在你们眼中我是什么样子,实际上都不过是个附着于野兽躯壳中的孤魂野鬼罢了。我灵魂的火焰早就熄灭了,只剩下袅袅的余烟,此刻支撑我站在这里的只是魔法的力量,是长城外的奇迹。而长城会阻挡这一切,那道分割世界的冰墙是将一切非自然之力隔断于尘世之外的不朽存在,为了逾越它,我花了差不多三年时间才成为守夜人,只有守夜人的誓言能庇护我跨越生命与死亡之间的那道天堑,让我保持一点力量来到长城这一边……但是,尽管如此,这力量也不可能持久,我剩余的时间已能一眼望尽,在不久的将来,我的灵智就会彻底消失,与罗格斯的兽躯完全融为一体,这是我为了‘回来’而付出的代价……科尔森师傅,请你告诉我,这样的我该如何与巴基相认呢?”

学士哑然,他被斯蒂夫话语中可怕的图景骇住了,搜肠刮肚良久方才迟疑道:“那您也该告诉他啊?他不会因为您变成了狼,或者您已经死去而改变态度的,王子殿下不是那种人……”

“正因为他不是那种人,”斯蒂夫断然阻止他的话,“我才不能够告诉他真相。归根到底,除了让他再一次经历我的死,再一次伤心痛苦无以复加,我能带给他什么益处呢?我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但是,今天中午,我见到了那个孩子,我突然想明白了——是的,我不能那么做。我死了,我已没有了未来,但巴基不一样,他还有广阔世界和美好人生,他该被最优秀的alpha所爱,幸福度过这一生,无忧无虑、子孙满堂,为此,我当个背誓者又如何?我希望……我希望他恨我,忘记我,然后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所以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真相;我也以你曾经的誓言命令你,科尔森学士,保守我的秘密,永远不要对外吐露一丝一毫。我了解巴基,如果他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拒绝所有幸福的可能性,然后执意陪我去走那条没有未来的绝路。他那么好,他值得整个世界的善待与宠爱,他不该落到那个结局。”

离去已久又终于归来的北境之王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着这些话,曾发誓将为他毕生服务的科尔森学士彻底无言以对。他只剩叹息,只剩深沉的心痛,为这残酷的命运,更为这艰难的抉择。

 

“……好了,不说这些了,科尔森师傅。其实我今夜前来并不是想给你讲故事的,我以真实面目出现在你面前,只是想要问问你:你当年所发的服务誓言是否依然有效力?我可否完全信任你呢?”长久的缄默之后,斯蒂夫终于开口。

“当然了!”学士连忙回答,“我将终生服从您的意志,服务您的家族,以您的利益为利益,以您的后嗣为子女,永远贡献我的力量、知识与谏言,至死方休。”

“很好,”斯蒂夫点头,此刻他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肃然如同渊岳,如同一位真正的王者,“很好……学士,现在,需要你帮助的时刻到来了——为了我,也为了巴基;特别是为了巴基。”

 

望着科尔森迷惑不解的脸,斯蒂夫显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死于意外的吧?”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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