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好莱坞AU】好莱坞没有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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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斯蒂夫先吻他的，或者其实是他先吻他的？谁在乎呢！
像第一次一样，门一关闭，两个人就抵着门板几近疯狂地接起吻来，斯蒂夫的手指深陷在巴基的头发里，巴基则伸手环抱着他的背，都仿佛突然罹患了一种离开对方的嘴唇就会立刻窒息而死的绝症。
直至几分钟后，巴基率先惊醒，他一脚踹开斯蒂夫，哀叫起来：“我操，你还没卸妆呢，我这身可是租来的！”他原本没计划在酒店过夜，衣服并未带够，唯一一件可资替换的便装还要留到明天的餐会上，所以现在还穿着首映式时的衬衫，无疑已经蹭上了斯蒂夫的粉底。
斯蒂夫也瞬间醒悟过来，他哀嚎一声冲进浴室照镜子，Tom Ford的纯黑高定礼服已经彻底一塌糊涂了，特别是衬衫领口，扣子都崩掉了好几粒。“哦操！”他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萨姆会杀了我的！”
就算他已跻身一线明星，这种场合的着装无疑也是向赞助商借的，不过如今毁成了这样，肯定是要自己掏钱买下来了。
身后的巴基爆发出幸灾乐祸的大笑，简直笑到无法停止。于是斯蒂夫也笑了，他冲出洗手间甩掉外套，“嗷”的一声怪叫着扑到巴基身上，直接将他扑倒在超大尺寸的双人床上。两个人像一对还没到青春期的顽劣少年，在云端般的床垫上笑着、尖叫着、打着滚……直到几分钟后斯蒂夫才捉住巴基，用强有力的四肢将他固定在自己身下，两人一起气喘吁吁的停止了打闹，他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脸都红的惊人；却又不约而同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对方，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有人抱怨过你吻技很差吗？”巴基伸手捧住斯蒂夫的脸，拨弄着他凌乱的金发，懒洋洋舔了舔下唇，“还是说我又中了头彩？”
“那就帮我练练……”斯蒂夫喃喃道。他又把他的嘴唇贴了上去，“我觉得我能这么亲一整天。”
巴基在他的唇齿间微笑：“好吧，我们就这么亲一天……不过，首先……”他又一脚踹过去，“滚去洗澡，我觉得我的衬衫还能挽救一下，别再给我增添干洗难度了。”
“早就没救了，你放弃吧，你看我都放弃了，”斯蒂夫更加用力箍紧他的腰，他的下体坚硬地贴着他的大腿，开始像只大狗一样湿乎乎地啃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回答，“我买件新的给你。”
“滚吧，去洗澡，你臭死了！”巴基用力掰开他的脑袋，“想和我上床，我说了算。”
“可是这是我的床……”斯蒂夫反驳他，然后两个人一起为这段毫无营养的对话傻笑起来，鼻尖蹭着鼻尖，就那么傻乎乎的咯咯笑。
操，真是糟透了，巴基想，傻气果然是会互相传染的。
“答应我别离开，我就去洗澡，”斯蒂夫又在他的眉骨上方亲了一记，喉结上下滚动，小心翼翼说道，“我不确定我还有剩余的勇气追下楼去。”
雾气开始在巴基的绿眼睛中凝聚：“放心吧，我保证等你出来时我还在。”他告诉他。
——至少今天晚上我不会离开你。
可是，十五分钟后，当斯蒂夫·罗格斯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走出浴室，却发现巴基已经脱掉了衣服，缩在羽绒枕头之间睡着了。他的睡颜出奇宁静，甚至还张着嘴发出略显不雅的呼噜声，就像是一只蜷着身体打盹的猫。斯蒂夫不由失笑，他就站在那里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也拉开被子钻了进去，从背后抱住巴基的腰。被窝里的温度逐渐把他身上因为水汽蒸发而冰凉的皮肤暖热了，巴基低声咕哝，不知道在做着一个什么样的梦。
斯蒂夫原先以为自己绝对不可能睡着的，上帝啊，这可是审判日，他从来没办法在尘埃未定时入睡，非常遗憾的一点是过度发达的想象力几乎是好演员的标配，何况现在他还和自己的性幻想对象躺在一起，肌肤紧紧相贴，像两枚并排搁置在餐具柜里的汤匙。巴基头发上的香波味道一阵一阵撩拨着他的鼻腔，他忍不住把脸埋得更深一些。然后，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漫长的宣传期积淀的疲惫感突然同时翻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击倒。斯蒂夫·罗格斯脚下一空，彻底掉进了无梦的沉眠里。
***
早上八点半，巴基·巴恩斯艰难地睁开眼，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这张床实在是太舒服了，他恋恋不舍地在枕头鼓胀胀的面颊上蹭着脸，轻嗅若有若无的咖啡香气。
……等等，咖啡！
他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随即映入眼帘的第一样东西便是个支着乱七八糟金发的穿浴袍的侧影，正抱着ipad缩在沙发上埋头刷网页。
“嗨，早安。”听到声音，斯蒂夫·罗格斯回过头向他微笑，那笑容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天亮了……影评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种笑容，巴基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斯蒂夫回答。
“如果很糟糕拜托别告诉我。”巴基连忙道。
“怎么会，”斯蒂夫说，“比先期口碑还要好一点，势头不错。”
“不，我是说……”
“你也不错，”斯蒂夫打断他，“放心吧，《好莱坞周刊》说你会有个光明的未来，他们总算说了句人话……你要喝咖啡么？我叫了客房服务。”
巴基抱着被子愣愣坐在床上，半晌没有言语。
“……过来，斯蒂夫，”终于，他说。
斯蒂夫放下手中的ipad，走到床边坐下，并没有贴得特别近，和巴基之间还留有一臂之距。
“你试过这个么？”巴基伸手抓住他浴袍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
他们的唇轻轻一触便即分离。“早安吻？”斯蒂夫轻笑着问。
“当然不是，”巴基在早晨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是棒透了的晨间性爱，”他一边说，一边去解他腰间的系带。
斯蒂夫的耳朵尖立刻变红了，他几乎忸怩起来。“我们不是非要做点什么不可。”他轻声反对。
“那真可惜，”巴基回答，“我的每一任床伴都称赞过我的口活儿呢。”
斯蒂夫的脸色变了变，按住他伸过来的手：“别这样，巴基。”
“别怎么样？”
“别好像你欠我什么，非要做些事然后我们才能两清——别迫不及待和我两清。”
巴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对不起。”斯蒂夫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肌肤相贴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夜晚、早安吻还有咖啡香……这一切共同营造出的虚幻的肥皂泡“砰”的一声在空气中爆开，之前那种让人不由自主微笑的温馨气氛此刻彻底荡然无存。
巴基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望着他，那双眼睛甚至显得有点孩子气，然后他突然别转脸去。“那你希望接下来是什么，我们开开心心一块去晨跑？你的温馨家庭电影看得太多了，罗格斯，这就是为什么我非拒绝你不可——我们就是这种关系，除了这种关系我们什么都不是。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给你口一发，然后我们清清爽爽说再见，再相逢还是好同事？”
“巴基，别这样……”斯蒂夫央求他，随即他便想起来，上一次巴基拒绝他的时候，他似乎也是这么央求的。
斯蒂夫无法再说下去了。沉默再度砸落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巴基又把头转了过来，笑容已经回到了他的脸上，但那笑却没有直达眼底，那里还是一片混沌的漆黑。
“你早上有安排么？”他问。
“不，没有，”斯蒂夫略显慌乱地回答，“中午萨姆来接我吃午餐，在之前都没有。”
“那好吧。”巴基点点头，再度把手伸进了斯蒂夫的浴袍里。
“让我给你一个临别赠礼，斯戴维，”他直起身子吻向他的嘴，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从性开始就由性结束，然后我们就都可以向前走了——我们终究还得往前走的，是不是？”
斯蒂夫的手再度坚定地按住他的手，他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但有股力量在内里逐渐凝聚。
“你以为我那么容易就能向前走？你以为我没有试过？你知道我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萨姆是怎么说的？他妈的他问我是不是信了邪教，和那个谁谁一样！”
如果不是怀里沉甸甸的压着一块石头，巴基几乎又要被斯蒂夫此刻的说法逗乐了——最可怕的一个事实就是，他真的具备随时随地逗乐他的能力。“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你非要强人所难吗？就像昨天晚上那样，威胁我要怎么怎么样做，否则就等着你的报复？”
“是的！”斯蒂夫斩钉截铁回答，他这种理所当然坚定到过了头的态度简直让巴基噎了一下。
“……不对，后半句不对，”他也发现了问题，连忙补充说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先不谈，行不行？我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这段时间你根本就在故意躲我！”
“我没有躲你！”巴基反驳，不过反驳的不是那么有底气。
斯蒂夫彻底无视了他的话，已经自顾自滔滔不绝讲下去：“巴基，我来告诉你我想怎么办：那天晚餐时你说的那些话，我仔细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的性向、我们的工作性质还有我们所处的环境——整个好莱坞，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改变的。之前的确是我错了，我不该罔顾现实，一味心存幻想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面对，什么样的困难终究都会克服，所以那些都暂且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其实是一种逃避，是我错了，我这么想对我们两个都不公平。事实上，冷静之后，我发现无论怎么想自己的人生似乎都已经注定了——山上与世隔绝的大房子，无处不在的狗仔，被人切片分析用显微镜观察的生活；我父母都去世了，也没有亲近的亲戚，只有寥寥几个因为工作而结识的朋友，我会被想骗我钱的人包围，好莱坞有一大票专事阿谀奉承的蠹虫吸血鬼，你知道的；我的性格必定会越来越古怪，而且我的性取向注定了我必须偷偷摸摸过日子，也许得靠花钱才能找到人和我上床——想想就惨极了，是不是？更为可怕的，这一切的前提还是我至少要维持住目前的工作状态，不要掉进毒品、奢侈品和花天酒地的陷阱，我不能被吃人不吐骨头的媒体生吞活剥，这甚至已经是对于我未来日子最好的预期了……多可怕！所以我想清楚了，我真的不愿这样。我想爱一个人，也想有人爱我，我想趁我和我爱的人都年轻好好谈恋爱；我想在这个可怕世界彻底吞没我之前，搭建一艘小小的方舟——我想有家庭，我想要孩子，再养两条狗，还有周末派对，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巴基，你说因为你的自私，所以不能和我在一起；同样的，我也因为我的自私，所以我需要你和我在一起。经过昨天晚上，我更加笃定这一点了，你对我并不仅仅具有性吸引力，虽然那肯定很重要，但我更想要我们在一起，共同面对世间的恶意与不公正，我想要有你陪伴的生活。”
巴基呆呆听完这么一长串话，在深深折服于斯蒂夫台词基本功的同时只感觉自己突然被翻天覆地的浪潮淹没了。这……实在是……太突然了，完全出乎意料，而且信息量实在太大，他觉得自己理智的防线都在摇晃，大脑要过热当机了。
他好容易抓住一个关键词，喃喃道：“孩子？可我们都是……”
“我知道你不会生孩子，当然我也不会，不过我们可以领养或者代孕，这不是问题——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男孩儿像我，女孩儿像你。”斯蒂夫信心满满回答，表情简直熠熠生辉。
操！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吧！巴基几乎跳起来，几乎要抓狂了。“我根本不愿意啊，我拒绝你了啊，你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发达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现在不愿意，不代表永远不会愿意是不是？我可以继续努力的。”斯蒂夫立刻表决心。
“‘继续努力’你个大头鬼啊我操！”巴基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跟面前这家伙认识以来，自己似乎就和F开头的词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不由深深怀疑斯蒂夫·罗格斯的脑回路是不是有毛病，正常人会有这种自说自话脑补到天际的诡异思路吗？或者干脆自己的脑回路也出了什么问题，他妈的当初他一定是眼睛瞎了才去招惹他的！
他猛地向后缩了缩，下意识拉起被单遮住自己的胸口。“你……你为什么不索性找个一开始就愿意的人？你是斯蒂夫·罗格斯啊，我相信这样的家伙满大街都是。”
问题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面前这话唠立刻又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操！他怎么还是个话唠？“嗯，你知道，我们这个圈子是很小的，”斯蒂夫说，“人数很少，并且很封闭，我们的工作性质注定了很难去和一个朝九晚五的‘正常人’谈恋爱，圈里圈外永远无法真正互相理解。当你给影迷一个拥抱一个吻的时候，当你因为剧情安排要和同事演情侣甚至演床戏的时候，你的伴侣必须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像他必须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天南海北四处飞，为什么有时候会因为陷入角色变得敏感神经质甚至歇斯底里不可理喻，他必须明白这一切，是不是？”
巴基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傻愣愣点头。
“所以，你看，”斯蒂夫摊开双手，“我的选择其实很有限。我希望我的伴侣有我喜欢的外表，他应该正直而且善良，他应该觉得我这个人本身比附加其上的其他东西更有吸引力。再考虑到我的性取向，你就会发现以概率来看，在圈里再找一个合适人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至少比你改变主意的可能性低太多太多。”
看着斯蒂夫·罗格斯那副侃侃而谈笃定到极点的样子，巴基·巴恩斯只觉胸口憋闷，几乎都要气极反笑。
“那我的意见呢？”他质问他，“所以我的意见就不重要了？”
“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见，但我觉得你担心的事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解决，我相信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斯蒂夫信心十足回答。
什么叫“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这他妈的还叫尊重我的意见？
他忽然感觉一阵恍惚，甚至比前一晚站在房间门口时还要恍惚，他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害羞笨拙的斯蒂夫，自信爆棚的斯蒂夫，思路诡异但似乎又能自圆其说的斯蒂夫，怎么看都傻乎乎的斯蒂夫……他实在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哪一个才是他表演出的人格；或者其实全都是他，其实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将独立的看似无比矛盾的性格糅合在一起，坦率到近乎无耻，无耻到又有点让人钦佩的活在这个人世间。
——从童年起就习惯于“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巴基·巴恩斯从未这样活过。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假如我昨晚坚定的拒绝你了，你会怎么做？”
“那我只有放弃了，其实我差一点就放弃了，幸好我没放弃。”对方老老实实回答。
幸好……“幸好”个屁啊！巴基气不顺，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你……”巴基半晌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在这家伙面前，似乎连暴跳如雷都显得那么无力，好一会儿他才问，“你……你不觉得自己挺……想得挺美？你难道不觉得你其实挺无耻？你他妈的这……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思路好不好。”
之前那种略显羞涩的红晕又回到了斯蒂夫脸上，他忽然又变成了那个老老实实的大男孩。“我刚入行的时候，厄金斯先生告诉我，你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做演员最重要的是做自己。”
我操！
巴基猛地向后仰倒在床上，只觉头疼欲裂。
“拜托你件事行不，斯蒂夫·滚你妈的蛋·罗格斯？拜托你让我一个人静静行不行，就现在！”
“好……呵呵，萨姆也经常这么说，他说我烦人的时候简直能把人给烦死。”
“操！你听不懂人话啊，老子叫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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