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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流淌一如年少时模样,想避世更要在世上

【盾冬/叉冬】吾血之血(尾声A)(叉冬线 全文完)

 




尾声A  《一路顺风》


(对不起我又提前更了)

 

1961年3月,早春的纽约港。

 

斯蒂夫·罗格斯和巴基·巴恩斯在栈桥上漫步,走走停停。从他们的右手边一直望过去,是矗立在薄雾中的自由女神像,而面前不远处的泊位上,排成两列的旅客们正鱼贯登上一艘巨大的远洋客轮。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

 

巴基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旅行箱,他回头确认了一下,又把脸转过来,对斯蒂夫露出微笑,那微笑几乎在闪闪发光。

“……你有什么打算?”斯蒂夫问他,“我是说,你们有什么打算,等到了里斯本?”

巴基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先到处走走瞧瞧吧,我可以边走边想。还记得吗,斯蒂夫?很久很久之前我们聊过的,当战争结束之后想要做什么,你说你想回家,而我想旅行全世界——你看,现在梦想实现了,多好啊!”

斯蒂夫当然记得那件事,他觉得他应该接上一句俏皮话,但他着实不擅长这个。此时此刻,任何一点一滴关于过去的回忆都只会令他的喉咙里越发堵塞,最终他只好笑一笑,算作回答。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巴基反问他。

 

我会留在这里,与我的责任为伴,斯蒂夫想,这一次我将直面所有真实,不屈服,不矫饰,无论那将多么艰难困苦。我要处理霍华德的身后事,帮玛利亚保住他们的公司,与委员会里那些腐朽的活死人们角力,让神盾局重新回到正轨,实现很多很多年前,三个年轻人曾在新泽西那间秘密地库里彻夜不眠,描绘出的宏伟蓝图——我们曾经多么年轻而单纯,多么雄心勃勃、骄傲自大;那样的三个年轻人,觉得世上的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从没料到未来最恐怖的威胁不是敌人的武器,而是自己的心。

我要继续去做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斯蒂夫·罗格斯想要做的事,维护宪法,履行职责,保护国家的安全与民众的生活,化身坚盾抵御外敌;我要将“重生计划”彻底埋葬于黑暗里,然后像自由女神像守护纽约城一样成为它的守墓人,为了我们所犯的错误和所付出的代价——也为了你。

但是这些他统统都没说,话到嘴边变为一句:“我想……我想我会和佩姬离婚。”

巴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隐隐的担忧,那神情斯蒂夫可有多么熟悉。他总是为他操心,而他总是习惯于他在为自己操心;习惯于得到他的爱,习惯于沐浴在他无所不在的爱意里……而从今往后,他必须开始习惯别的……

——够了!斯蒂夫·罗格斯,他对自己说,别想!至少此时此刻先别想这个。

“我知道这话我来说听上去很奇怪,”巴基皱着眉,“是的,我不喜欢佩姬,也许从一开始就没真心喜欢过,后来就更不会了……但公平点说,她有她的理由,这你得承认。离婚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你不该草率做决定,如果是因为我的事……”

“不,这和你无关,”斯蒂夫打断他,这个话题对他来说非常艰难,但那是巴基,所以又没那么难,“我们的问题不在这里。我……说真的,其实在我想要结婚、决定结婚的时候,并不懂结婚意味着什么,并不真正明白。我……我从来都不知道幸福的婚姻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以为只要两个人没矛盾、不争吵、安安心心过一辈子然后再生两个孩子就很好……但那不对,那是不够的。的确,我们几乎不争吵,但那只不过因为我们都在过着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过“我们的人生”,只有“我的人生”和“她的人生”,我们不争吵只不过因为彼此都很明白,有些矛盾只要一说出口就会无法挽回,所以还是视而不见为好……她是骗了我,但我又何尝没有向她隐瞒过我的真实想法?我并不想单纯怪责佩姬,我想这里面我的错也许更多……但无论如何,我已考虑清楚了,这段婚姻应该结束——我会和她好好谈谈,满足她的所有要求,然后离婚。”

巴基看着他的脸,长久的、长久的没有回应。最后他叹口气,走近半步拥抱他,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肩上。

“斯戴维,”他在他耳边喃喃说,“你这傻大个,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啊?”

“去你的,”斯蒂夫努力在他肩头微笑,“管好你自己吧,你这爱操心的家伙。”

 

已逝的岁月在这一刻忽然潮涌般袭来,那样熟悉,那样鲜活,几欲令人心碎。

“……好吧,”巴基·巴恩斯放开他,“不是佩姬,也可以是别人,祝你找到一个真正能和你共享人生的人。加油吧,你一定能办到的,你能办到任何事,我早就告诉过你,只要多笑笑,别像个老头子就好,姑娘们会被你迷住的,相信我总没错。”

斯蒂夫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又是曾经耳熟能详的台词。“是的,我能做到的,你放心吧。”他回答。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

 

尖利的汽笛声突然在空气里拉出一道长音,两人身后的栈桥已然半空,船员们正在大呼小叫招呼最后的乘客登船。斯蒂夫强迫自己微笑,我能做到的,他对自己说,我能做到这一切。

他几乎是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巴基·巴恩斯,望着他那件黑色的长大衣,他的牛仔裤和那双休闲皮鞋,他眼睛的颜色和他的微笑,只想把这一刻永远的烙印在记忆里。巴基的头发剪得很短,看上去年轻得不可思议,就像是光阴陡然倒转,一切都回到了故事开始之前。

他记得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往事,也是在这样一个码头上,他挤在人群中送别他的朋友;他记得那是一艘军用运兵船,喷着高耸的黑色煤烟,身前身后到处都是穿军装的男子在和他们的恋人吻别,空气中溢满离愁别绪。那天巴基背着他的行军裹,站在栈桥上回头朝他望,笑容如同冬日暖阳,他向他挥舞军帽,短发被海风吹得飘飞起来。

他想起来了,那一天站在人群中的自己正在祈祷,祈祷他一路顺风,祈祷他平安归来,祈祷噩兆远离幸运随行,祈祷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去到他身边,享受重逢的至大喜悦。那一天的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肋骨下有一股不可遏止的强烈冲动,就像是胸中鼓荡着第二颗心,当年他不知道那情绪是什么——或者他假装自己不知道,可是现在他已经懂了。他已然明白那是萌生于灵魂中的爱火:朋友之爱、兄弟之爱、伴侣之爱;他是他骨中之骨、肉中之肉、血中之血,此生此世无可替代,独一无二。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

 

斯蒂夫·罗格斯看着巴基·巴恩斯,试图想象当他离去之后、当他真的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之中时会发生什么事。其实那一切也许不会有太多变化,和之前的十六年差不多,他告诉自己,只不过内心深处那个只留给一个人的小领域将尘埃满布,再也无人到访;只不过无论痛苦、疲乏、矛盾、压力……再也没有人可以听他倾诉,只是这样而已。他确定自己能够挨的过来,能照常履行职责,甚至还能开怀大笑——只是那世界将是灰色的,天空、大地、人群,一切的一切,都是深深浅浅不同色调的灰,仅此而已。

他想他能承受这个。

他已经依赖了他太久,远比他自己以为的更加依赖,他习惯于依赖与索取,那么现在就到了回馈的时候。

他想他能做到。

他该放他自由了。

 

“……对不起,巴基,”他叫他的名字,他不能流泪,不能悲伤,他要努力微笑——但是他开始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最终他这么说,这不是全部,但的确是他的悔恨之源,他将为此悔恨终生。

巴基再次倾过身子和他拥抱,用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比社交礼貌允许的程度更亲密,时间也更长久——在多年前的那场别离时,他也曾经这么做过,当年的那份贪恋依然还在指尖流连,与此时此刻新生的不舍交织在一起。

“对不起,我没办法继续照顾你了,斯戴维,”他也在向他说抱歉,“对不起,我答应过你我会陪你到最后,但是我没能坚持,我没能一直等,我……我爱上了别人……”

斯蒂夫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句话梗在他的喉咙里,但是他不能对他说“我爱你”,这句话已经足足晚了十六年,现在他该放他自由了。

——在那一次别离时他就该告诉他的,当他穿着那身帅气的军装与他拥抱,他就该这么对他讲,然后这故事一定会有个完全不同的结局,那可有多么好!

“……Punk,”他努力吸着气,忍耐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干嘛道歉呢?你真是装着全世界的傻气……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写信,再偷懒玩消失我发誓我真会揍你的……”

“好的,我保证……Jerk。”而他回答,用力搂了一下他的肩,如同时光从未改变。

 

巴基·巴恩斯放开手,提起行李箱转身步上栈桥,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两只手指并拢在额角边,随即斜斜上扬,他在和他说“再见”。

——没事的,目送他的背影,斯蒂夫想,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七十年……我可以一直等到时间的尽头。直到有一天你平安归来;直到有一天当我在人群中孤单前行,疲惫不堪,只需要转过一个弯,抬头时就会看见你站在街道的那一边对我微笑,笑容如同冬日暖阳。在那瞬间连绵不绝的冷雨会停,我灰白的世界会再度拥有华丽色彩……在此之前,愿你一路顺风,愿噩梦远离幸运随行——而我会一直等待。

我有无限的时间,我当然可以等。

这一次,当你再度归来时,我绝对不会放你走了。

 

到了那一天,故事会继续,就像是在广袤的银河中,一颗星终于找到了另一颗星,然后我们就可以绕着彼此转动,直到永恒——到了那一天,就再也不会孤独了。

在那一天到来前,我可以忍耐,我可以等。

 

“再见,我的……朋友。”他轻轻回答,声音被海风卷起,吹向未来

 

未来终将到来

 

***

 

汽笛声中,踏板一截一截抽起,脚下的甲板忽然一阵晃动,船已离岸。

布洛克·朗姆洛目送着港口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无踪,唯有盘旋的海鸥飞翔于灰色的云层之间,朝阳的辉光为它们的翅膀笼上红霞,他想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美洲大陆,他不会再回来了。而自始至终,巴基·巴恩斯就站在他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天水交接处,神情若有所思。

朗姆洛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巴基忽然说:“海水很凉的。”

“嗯?”朗姆洛一愣。

“而我讨厌游泳。”巴基继续道。

朗姆洛满腹狐疑,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巴基转过身,斜倚着栏杆对他微笑:“所以别再问我后不后悔,更不准告诉我你可以一个人走,或者诸如此类的屁话,因为我不会跳船游回去的。”

“哈!”朗姆洛不禁笑出声。笑着笑着,他竟然觉得眼角有点热。

 

“也许……你是该好好想想,什么对你最好。”他忍不住告诉他。

巴基·巴恩斯嗤笑一声:“打住!别替我决定什么才是对我好,我心里有数。”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上一根,咬在嘴唇中间。妈的,这家伙叼烟的样子,简直像是Winter在吃棒棒糖,朗姆洛不由想。他低头望了望自己依然吊在绷带里的左臂,“我的呢?给我来一根啊。”他要求。

巴基对他伸过来的右手熟视无睹,转头向半空中吐出一口悠长的烟气:“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就没什么话和我讲吗?”

这下子朗姆洛彻底糊涂了。讲什么?这是什么谜语?他到底想干嘛?

 

“……唉,”巴基深深叹口气,弹掉香烟,用手将海风吹乱的额发拨向脑后,他的双眸绿如艳阳高照时的水面,荡漾着粼粼波光,“有些话我一直觉得挺蠢的,我一直觉得,心里明白就好,根本不必说出口,我们又不是小姑娘,是不是?所以,我这辈子都在等着别人先开口……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那其实没必要,而且你实在太笨了,所以我已经不愿等待……”

布洛克·朗姆洛的眉毛渐渐拧成一团。

“听着,我就说一次,”巴基·巴恩斯将身子倾向他,在他耳边吐出一句话,然后勾起嘴角笑笑,转身返回船舱去。留下朗姆洛一个人如遭电击,呆然立于原地,脑海中乱成一锅粥——那是他母国的语言,是全世界最适合表白的语言。

“……Ti amo.”巴基说。

 

“我爱你。”

 

(尾声A完)

(叉冬线 全文完)


PS:刚弄完,写的实在太开心,再加上最近好忙这几天都要加班,干脆写好就更了吧。提前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PS·PS:叉冬线17万2千字,至此完结,明年专心搞盾冬。放心,盾冬线不是多年以后叉叔挂了巴基回来的故事,依旧接第九章。

PS·PS·PS:从今往后咱也是写过叉冬HE的人了!哈!突然觉得自己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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